张易之低头撩开她的发丝,吻了吻白皙的额头,温声道:
“一年以前,宗弟从城门把我拦下,我便已经被动入局。”
“于我而言,没有全身而退。”
“唯有满载而归,亦或是神魂俱灭。”
上官婉儿半倚在张易之怀里,车厢里陷入长久的沉默。
陛下越是宠幸张郎,就越是给他拉仇恨。
仇恨是会转移的,那些痛恨陛下又懦弱的人,只能把恨意发泄在张郎身上。
上官婉儿犹豫了片刻,低问道:“你觉得陛下是故意的么?”
揣测帝意,甚至私下议论皇帝本是大不逆,可上官婉儿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。
以她的聪颖,一开始就隐隐察觉到陛下的用意。
在武李两家水火不容的情况下,陛下便扶持另一股势力,这股势力要可控,还要给予权力。
陛下原本属意张昌宗,后来发现张郎最适合。
张郎的存在,武李两家罕见的没有争锋相对,联合朝臣一齐抵制张郎。
张郎仇恨值拉满,而两家宗亲关系却得到缓和。
陛下如意算盘得逞,可随着张郎制造的各种国之利器,以及与她极其相似的处事风格。
陛下心态也渐渐转变,貌似对张郎是真心宠幸,甚至是溺爱。
张易之懂她的意思,笑了笑,没有正面回答,只是喟然道:
“婉儿,永远别去揣摩人性。”
人性是虚伪凶残的野兽,律法是禁锢它的牢笼,道德是束缚它的锁链。
可对于皇帝而言,没什么东西可以束缚禁锢她。
张易之懒得揣摩帝心,但有一点——
他永远不想做待宰的羔羊。
上官婉儿望着张易之幽沉如井的深眸,只觉隐隐担忧。
“有点累了。”
张易之闭着眼,神情疲倦的斜卧锦榻。
上官婉儿咬了咬红唇,伸手去解张易之的腰带,长腿一叠,人也顺势跪在地毯上。
……
甘露殿。
监察御史萧至忠满脸泪痕,哽咽道:“陛下,一个时辰前,张易之将洛阳丞萧纬活活逼死。”
“哼!”御座上传来冷哼,武则天寒声道:
“事情具体经过,府衙早有汇报,汝敢在御前颠倒黑白!”
萧至忠收住哭腔,急声道:“他无官无职,却肆无忌惮威胁朝廷大臣。”
“洛阳丞滥用职权,被神皇司司长鲍思恭当场抓获,就是这样。”武则天淡淡说道。
见她一直偏袒恶獠,萧至忠眼睛通红,慷慨激昂道:
“张易之因陛下宠幸而嚣张跋扈,实在有些累陛下的盛名,陛下志在千秋,留此污点,殊为可惜。”
武则天身子微倾,声音冷冰冰:“难道朕杀了子唯,编写史书的文人就会把朕歌颂成千古一帝?”
“陛下,您……”
“住嘴!”武则天截住他的话,一字一句道:“朕缺乏耐心。”
话语间威胁意味十足。
萧至忠如鲠在喉,低着头不敢多言。
“陛下,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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